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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会在隔天答应妹喜去面试。我觉得,多半是自己对于猥亵妹喜一事而想要进行一点弥补。妹喜本来都打算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。是我提出来的。我比妹喜起得早。早晨五点半,我坐在床边,双手搭膝,神色安然。这种安然是盲人无意识制造的假象。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安然,相反,我感到非常焦躁,焦躁得想要咆哮,焦躁得想要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。这种焦躁的成分有着睡不饱的起床气,也有着各种难以解释的困惑——我为什么要泼去那一碗汤呢?泼去的汤为什么会烫到妹喜呢?烫到妹喜为什么会让我感到痛苦呢?我的痛苦为什么会是通过弥补妹喜才能消除呢?消除痛苦的任务为什么非得一大清早执行呢?所以说,我为什么要泼去那一碗汤呢?哎,罢了,罢了。给个面子,去一次吧。反正,我是不会让这事儿成的。我干嘛要出去打工?我都看不见。再说了,有女人养我。我犯不着去受累。妹喜醒了。床在嘎吱地叫。我打了个冷颤。妹喜从后抱住我,把脸贴在我的背上,用着慵懒而显得娇媚的声线,问道。

“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呀?”

我咽了一啖口水,反问道。

“什么时候去面试?”

妹喜立即松开圈住我腰部的双手,大惊失色地说道。

“啊呀,你答应了啊!”

腰间空落落的,我忽然没有那么紧张了。取而代之的心情是失落。妹喜没有追问我为什么会回心转意。我想,她应该是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。妹喜为了让我能够面试成功,决定对我进行改造。虽然,我并不认为妹喜能够拥有与我持平的审美能力。但是,我的头发确实太长了。我听见耳边响起两声咔嚓咔嚓。好锋利的剪刀啊。梁妹喜,你是要阉了我吗?

“脑袋别动,别动!我要给你剪头发。我和楠哥约好了,明天上午九点,我带你过去。你面试呀,必须漂漂亮亮的。不过,我事先说明哈,要是剪得不好,你不许骂我。反正,你也看不见。”

是呢,我看不见,根本管不着你到底要给我剪什么发型。你就算给我剪成癞皮狗都行。鸟笼里的雌性夜莺用轻柔的歌唱迎接破晓的来临。她的歌声,非但没有受困于笼中的倦怠感,反而如同潺潺流水般的清亮。柔情似水,说的就是这个意思。奇怪了。你怎么好像每天都有打不完的鸡血呢?妹喜活得很自在,活得很快活。她把逼仄的囚笼活成旷阔的天地,仿佛从不在意拢紧的翅膀会四处碰壁。我觉得她甚至会以此为乐,在笼子转圈圈。

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

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

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

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

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

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

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

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

我是爱你的

我爱你到底

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

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

你是爱我的

你爱我到底

在我听到最后一句歌词时,妹喜的手不经意挨了一下我的耳垂。歌声仍在继续。我知道妹喜的挑逗是无意的。是我的身体在自作多情。我把头偏了偏,妹喜却把我的脑袋掰正。我偏几次,她就掰几次。换作是我,肯定早就发火了。妹喜的脾气,大家是有目共睹的。过于温和而显得有点软弱。这种女人,最容易被拿捏。妹喜虽是包养我的女主人,但我可不怎么听她的话。自从睁眼瞎之后,我的脾气越来越坏,心地也越来越毒。我的胸口是盛满愤怒的器皿,时刻有着文火熬煮。放心吧,我的愤怒不会溢出。它只会越熬越弄,越熬越稠,直到我的胸骨全部溶化。而妹喜,总是被我烫伤。我不是高压锅,会在气压极限之时发出尖锐的汽笛声。我所制造出的伤害和我本人一样,是沉默的。

有次,妹喜在为女房东熬制辣椒酱。我偷偷潜入,把火开大。妹喜在阳台晒衣服,闻到糊味,立马跑回厨房。我没有离开。我和每位连环杀手一样,喜欢游荡在案发现场的附近。妹喜揭开锅盖,哎呀一声,然后满眼怨忿地看着我。我捂着鼻子,站在旁边,感受她眼里的讯号。谁说妹喜没有脾气了?妹喜像是气球。只要把她压到不能再压的程度,她就会爆开。我捂着嘴巴,打了两个喷嚏。辣椒的气味把我呛出了眼泪,可我依旧耐心地等待妹喜的盛怒。一多月了呀,我就是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忍下去。

五颜六色的灯笼椒是徐姨特意托子女从广西买回的。女房东是全家人中唯一爱吃辣的。早年间,家庭主妇为了迁就子女,丈夫和家婆的胃口,只能剔除掉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爱好。等到家婆死了,丈夫死了,子女走了,时间一晃就是三十年。她终于能大大方方地吃辣了。妹喜听闻这个关于辣椒与女人的故事,心酸之余便暗自保证以后要尽可能满足女房东的心愿。我认为老太婆有装可怜的成分。故事都不一定百分百真实呢。

辣椒烧糊了会苦。这锅黑黢黢的东西,肯定是不能送人。妹喜叹了口气,一边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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