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煎、盐焗、清蒸、辣炒……姜嵘远兴致盎然点了一桌子，今天两人都有空，可以坐下来慢慢享受，姜嵘远还是和之前一样手速飞快，自己嘴里吃一个，趁着嘴巴忙着的时候再给方度秋剥一个。所有带壳的放在姜嵘远手里都能被完美扒出来。方度秋吃到最后只来得及机械地张嘴，嚼嚼嚼，咽。张嘴，嚼嚼嚼，咽……吃完饭方度秋撑得瘫在椅子上，“你要是去当饲养员，细狗都得被你喂圆了。”方度秋终于有“嘴”问姜嵘远冬令营具体事宜。刚才嘴里一空姜嵘远就会塞一块海鲜肉进他嘴里,嘴太忙了。“明早八点去一中江北校区集合，康乐那会发我一张图，你点开看我手油,”姜嵘远偏转过身体，让方度秋从他口袋里掏手机。“锁屏密码是112233，”姜嵘远正对着一只辣炒蟹努力,说话什么有点含糊不清。方度秋捏着他的手机发怔。信息时代,手机可以说是宝藏了一个人的全部隐私秘密，姜嵘远就这么不设防的给了他,还告诉他锁屏密码。方度秋倒是很有绅士风度,只点开了姜嵘远的聊天记录，往上翻的时候，他不可避免地看到前边他和康乐佟濯发的话。“鱼丸板面？”方度秋在桌子下边踢姜嵘远的小腿,“难怪你一见我就问中午到底吃什么。”小腿只有干骨头,被方度秋的皮鞋尖剔到还是稍微有点痛的，“哼！谁让我大老远跑来找你，我们才刚拥抱了一分钟！就一分钟！”姜嵘远竖起一根手指,“你就丢下我跑了！我难过死了！痛彻心扉！”方度秋今天要干的事儿也不打算瞒着姜嵘远，省得他在外边看到其他乱七八糟的报道担心。“唐公子最近闲来无事,给唐公子找点事情干……还有姜志才和韩滔，我掐指一算两人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，找个人管着他俩，省得他俩一天出去祸害祖国的花朵……”方度秋把自己的计划掰碎了说给姜嵘远听,姜嵘远逐渐张大了嘴巴,“好,好解气的方法……”他伸出肯定的大拇指，“这个方法真不错度秋哥！我就说上一次只让他俩得一个一周就能治好的病,根本就不能发泄我心中的怒火，你这个新方法太好了！”方度秋端起水杯喝水时，又看见了自己窝在杯壁上白皙的手指，“你不会觉得我的手段过于狠毒了吗？”姜嵘远立刻坚定地否认，“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度秋哥，真是太不应该了！”姜嵘远一脸义正词严，“我们这是在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，教育即将滑向深渊的潜在犯罪分子！”方度秋：？姜嵘远理正词直，“如果你不出手教训他们，这几个垃圾！渣滓！糟粕！又要去祸害其他人，其他人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还能反杀回去，只能任由他们欺辱。”

“我们这叫——替天行道！”方度秋借着喝水的动作，掩饰住自己上翘的嘴角。他方才还担心阿远会不会觉得他报复太过……看来他的担忧是多余的。阿远和他真是天生一对。方度秋遂心满意地擦拭干净嘴角，“吃完了回家给你收拾东西，我看黄老师发的清单上面要带的东西还挺多的……行礼箱家里的不够大，我让小黎这会买了送回家里……”方度秋对着注意事项，开始思考要给姜嵘远带什么东西。姜嵘远耳朵里听着方度秋絮絮叨叨的话，嘴里这口蟹肉被堵在嗓子前，怎么都咽不下去，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，一股酸涩在嘴里蔓延开来……方度秋感觉到身旁人情绪波动，转首正迎上姜嵘远泛红的眼眶。“度秋哥……”姜嵘远哽着嗓子，声音沙哑。方度秋左手覆上他的手背，“阿远怎么了……”姜嵘远睫毛边那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砸下来，正落在方度秋手背上。“我，我……第一次有人操心我住宿要带的东西……”方度秋心口一抽，细碎的疼痛将他的心脏裹挟。他的阿远不是第一次住校了。霍茵儿死后姜嵘远在姜家像个垃圾被人扔来扔去，姜平和韩淑琳两人图个眼不见清静，刚上初中的姜嵘远就被扔出去住校了。方度秋想起之前冉助理查到的资料，姜嵘远上的住宿学校条件都很一般，其他孩子的床褥有家长特意准备，姜嵘远只能盖着一床在后勤领来的薄被子，挨过一年四季……“我刚住校时，白天吃不饱饭，晚上还要出去打工的时候，我偶尔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想，要是我妈还活着……”姜嵘远吸了一下鼻子，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，他之前为了方便剥海鲜，把袖子挽了上去，这一下其实也没擦到。“后来我突然意识到，我妈就算还活着，就她全部身心都放在我爸身上的样子，我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，就不想了……”可是，怎么可能真的不想呢？每学期开学，其他学生的家长领着大包小包送孩子进学校时，学期结束要放假，家长来接孩子时……应该有那么几个瞬间，是羡慕过的吧……方度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，“乖，我的阿远以后都有我……”“嗯，”姜嵘远带着浓重的鼻音回应他，“我有度秋哥了，我谁都不羡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