坦承 Lumy
「那确实需要一个很信任的人。」接着,他没有露出惊讶,也没有多馀的表情变化,只是呼吸平稳地落下另一句:「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。」
没有否定,没有分析她,也没有趁机靠近。
只是接住。
那份平静得像水面一样的包容,让凌琬觉得胸口不知怎么地热了起来。
像是有人真的看见她,不是被窥探,而是被理解。
凌琬垂着眼,心跳像是被他那一句平静的回应悄悄搅乱,没有大风大浪,却让整个胸腔失了重心。
他的目光停在她眉睫微颤的地方,像是看到她跨过某个难以言说的线。
「你愿意说,我就会听。」
不是承诺,没有任何重量的束缚,但落进心里时却轻得像一滴水──轻到让人松开紧绷,轻到会不小心想依靠。
那种安定得可怕的感觉,让凌琬几乎不敢再抬头看他。
凌琬原本只是想试探。
不是要真正踏进谁的心里,却在话出口的瞬间,像是在深夜里推开了一扇自己没准备好的门。
「那……你呢?」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,却仍压不住小心翼翼的颤音。
「你……懂那些吗?」那尾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。
怕答案太遥远——推她回到不确定的地方;也怕答案太靠近——近到她再也装作无感做不到。
肖亦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只是看着她——那种视线沉稳、专注,像能把她心里所有细小的躲藏都看清,却又没有逼迫,只是静静等她准备好承接接下来的话。
那几秒的安静,让她的心跳变得异常明显。
「嗯。」他终于开口,语气平静得像陈述事实。
凌琬愣了一下,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。
直到肖亦补上第二句——语气依旧淡,却带着不能被误会的确定。
「我了解。」短短的停顿后,他又补了一句,「也去过。」
不是炫耀,也不是试探。更没有任何曖昧或取悦的意味。
像是他知道这句话对她意味着什么,却仍选择用最诚实、不让她退缩的方式告诉她。
凌琬的呼吸在那一瞬微微乱掉。
她原本以为他会含糊带过、用玩笑避开,或像大多数人那样对这种话题退缩。
但他没有。
肖亦的坦白既安静、又直接,甚至让人无处可逃,只能看见他同样站在这个话题里,没有离开。
「……你去过?」
凌琬反射性地重复了一遍,声音轻得像被风带走。胸口有种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的失衡感——不确定是紧张,还是某种突然被拉近的距离感。
肖亦的视线微低,指尖在阶梯的边缘上轻敲了两下。
不是心虚,也不是炫耀,更像是他在斟酌怎么让她不会因此退缩。
「很久以前的事了。」他的语气平稳,却刻意放得更慢,像是怕她因为这句话退得太快、太远。
说完,他抬起眼。
那眼神一如既往地沉稳——不探问、不逼近,只是安静地等她。
等她理解、等她消化、也等她决定要不要往下一步。
彷彿他比她还清楚。
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解释,而是不要被吓到。
「不是玩乐。」
「也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地方。」
他的语气没有重量,却带着一种不容误解的真实。
没有急着解释,也没有把细节丢给她。
只是停在一个刚刚好的距离。
让她听得见,也能退得开。
短短两句话,却像在静悄悄地揭开一道她从没料到的门缝。
就算他只透露了这么少,凌琬还是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,眼前这个男人,比她以为的,更了解;也比她准备好的,离那个她才刚摸索的领域,更近。
近到让她心口一颤,却又不是危险的那种。
而是……像他一直以来给她的——稳、确定、从不越界的『靠近』。
也难怪,那些凌琬一直以为只是错觉的感觉——『被看见』、『被引导』、『被安放』,在他身上总是自然得不像是巧合。
意识到这点的瞬间,她忽然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。
握着杯子的指尖僵了一下,像是只要再多移动一公分,原本勉强维持的平衡就会像细沙般从缝隙滑落。
凌琬还没从他那句『也去过』的震盪中回过神。
指尖微微抓住衣角,像是想把自己固定住。
她想开口,却发现所有词汇都散成薄雾。
不痛、不刺,只是一种被翻起来的混乱,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肖亦看着她,静静地。那不是单纯的安静,而是一种能把人心底细微声音都放大的静。
几秒后,他才开口,声音不重,却像落在她心窝最薄的那一层,没有回避的空间。